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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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西域昆仑有一山,因山上毒蛇遍布,渺无人烟,人具以毒山为称。只是这山并非向来都叫这个名字,多年前它原有一名为白驼,因山中产出白驼由来,有一方势力在此盘踞,这白驼山主江湖中人称西毒,名为欧阳锋,在这西域本是一方雄主,可叹如今风雪覆盖之下,已无任何痕迹,势力凋零属下散尽,山主也不知去向。 此地零落要从许多年前说起,当时的白驼山主为当世五绝之一,武功臻至化境,手下无数,可惜子息不足膝下无一,只有一侄儿是他的传人,也是白驼山的少主人。正因为他只有一个传人,对侄子极其溺爱,以至于祸端。 白驼少主欧阳克生性好yin,仗着其叔父撑腰无所顾忌,掠劫良家,四处遍访美人,置于白驼山中,佳人艳色甚至超过宋金宫廷。因他行止放荡,无人拘束,荒唐至此,他将极北之地一处冰棺中的艳尸带了回家,他本想与那尸首快活一番,但冰棺乃千年寒冰,难以融化,只能作罢。于是欧阳克借花献佛,将那冰棺送给了叔父,因蛤蟆功属阴需在夜晚练功,冰棺阴气十足,对他功力大有裨益,至于棺中女子,对欧阳锋没什么妨害。欧阳克送去之后,继续眠花卧柳,好不快活,渐渐忘记此事。 欧阳锋平时所愿就是打败其他人成为武功天下第一,因此日夜勤练,有助益之物,他为了内功精进,必然会用。于是他得到那冰棺之后,坐于盖顶中央打坐练功。起初冰棺的阴气对他内功助益颇多,蛤蟆功本就极为难练,容易走火入魔,身下冰棺寒气激发,将心火散去,使心情平定。得到这些好处,他睁开眼睛看那棺中女尸顺眼不少。 正值中秋,但那是宋人中原习俗,欧阳锋到底是西域人士,虽然多遵循汉人习俗,但对此事并不十分看重,未与侄子宴席饮酒,反而来到放置冰棺的院中。白驼山是昆仑分支,常年酷寒积雪,他将冰棺放在院中就可妥善放置,不至融化。 欧阳锋看了一眼头顶蟾宫,月如银盘,繁星遍布,银丝倾泻在冰棺之上,他一脚踏地,轻功腾起,立于那棺上。他抬头一看,月亮并非皎洁无暇,有些黑色阴影,再一低头,看到女尸紧闭的双眼,他觑了几眼,看着她双手交叠,白皙肌肤带着微青不似死人。欧阳锋闭上双眼,转换姿势矮身蹲趴开始掐诀练功,蛙类肚子胀大收缩,暗合月相圆缺变化。他的阴影罩在女尸之上,好像两人重叠在一起,腹中发出阁阁之声,白色锦袍大鼓,衣角飘飞,冰棺寒气上涌携带阴气,被他吸收。欧阳锋闭着眼睛并未看见,他周遭的空气在他练功之时,甚至产生了从未有过有形的扭曲变化,好似被一只手拨来弄去,应和着阁阁之声,更加诡秘难言。 月将西沉,欧阳锋气收丹田,睁开眼睛,正好和尸首容颜相对,他怔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锵然笑声在这空荡无人的院中犹如厉鬼啸叫,十分凄厉。他一按冰棺,翻身从棺上跃下,他用手抚摸着透明冰棺:“今日佳节,竟与你一同度过了。”欧阳锋双手后背,转身离开,未发现这院中正在发生一些无人能言明的变化。 欧阳锋练了一晚上的蛤蟆功,侵晨才披霜带露回来补眠,婢女为他脱下白袍,等到他合衣躺到温暖的帐内,屋中兽香袅袅,他忽然会想起冰棺中那具女尸的脸庞,只可惜佳人早逝,已然无知无觉,欧阳锋不知道也无意查明她的来历姓名。这让他对半生汲汲营营的努力产生了些许动摇,如果人终究会逝去,那他的功绩威名百年之后又有谁人知晓,想过之后更坚定了他要做武功天下第一的决心,他对武学的痴迷并非只是为了那虚名,只不过天下第一是对他武学追求最好的嘉奖。 西毒思绪繁杂,翻来覆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进入杳冥乡。梦中他梦到了馆中女尸,只不过这时女尸睁开了眼眸,一双含情目竟是举世无双的绝美动人,她左眼角那颗泪痣更增风情,他听到了女子哀怨的叹息,心坚如铁的欧阳锋听到这哀叹竟想要抚平她的伤痛,只要能让她展开笑颜,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他想要靠近那女子,爱抚她,占有她,只不过他越是想要得到,似乎离所求越远,最终他在怅然若失中醒来,他用手擦掉了眼角流下的一滴泪,坐起身沉默了半晌,不禁骇然,他只昨夜多待了一些时刻,那女尸竟入他梦中,他又何时对着素未谋面的死人有什么衷情? 这千年寒冰原本是好物,他欲一人独享,这下倒便宜了他的属下们。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清醒时所思所想进入梦境,还是邪物装神弄鬼。欧阳锋立即派属下去往那处别院,他将冰棺盖住以免下属泄露。他不止叫了青壮男子,女仆蛇奴都择了几名,武功深浅的都有,将那些人送入别院要他们在此间运功,第二日,欧阳锋问那些人梦到了什么,欧阳锋看着下属呈上来的总结记录,发现并没有人与他相同梦到了那棺中女尸,这让他心生恼怒,他不愿承认那晚的梦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又因为那日之后他连续数日均梦到那名女子,她或蹙或嗔从不对他展露笑颜,他在梦中无法抑制的渴望对方,就像那女子是他毕生所愿,当他醒来时,被戏耍的恼怒更甚。 他多次前去那冰棺,想要一掌击碎那寒冰,看看那女尸将会如何,但中秋那日练功他内功竟精进不少,这让他有些许犹豫,下人们虽然未梦到那无名女尸,但也都说在那别院修炼竟真的比平时要更加轻易,凝神静气,周天运行更快几分。他犹豫之下,只是去看了几次,并未真的震碎那棺。这几天之后见他们并无任何异常,他只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于是又在晚上去了那处别院。 冰棺已经被白骆驼毛编制的毯子全部覆盖,欧阳锋掀开那毯,随手搭在冰棺上女子头部,把她脸挡住,翻身坐到棺上,他双手掐诀盘腿运功,只觉丝丝凉意从身下传来。他双手置于腿间手心向上,运行周天之时,人体发烫热气升腾,恰好由寒气降温,平衡阴阳,裨益颇多。 只不过他心存犹豫并未如同中秋那般练功整夜,而是只练了一个时辰,他倒要看看今晚是否那女子还会入他梦中。等到他练功结束,又将那驼绒织毯向上一抛,立即展开将冰棺罩了个十成十。欧阳锋本想离开,扭头回看那棺方向,皱了皱眉头,甩袖离开。 欧阳锋回到居处,仆从为他准备好了酒菜,他随意吃喝了一些,酌了几杯暖了暖身子,没叫人服侍合衣睡在了榻上。欧阳锋微醺之下,须臾入梦,这次他看不到那女子的面容,仿佛笼罩在白色的迷雾之中,任凭欧阳锋靠得再近也无法破除这道迷雾,但无法看到她的脸,欧阳锋开始注意他的身体,她身量纤纤,着一身白衣,衬得她肤白胜雪,腰身细软。他想去牵起她的手,于是他那样做了,当他正要触碰到女子的手时,他忽然睁开眼睛,室内安静并无响动,不知为何他在这时醒了过来,他醒了之后揉了揉太阳xue,想要继续入睡却翻来覆去无法再次入眠。 他坐起身,批起外袍,趿拉起鞋子,到了书桌旁,他今日入梦未见那女子面容,忽然心中升起一阵毕生遗憾般的强烈感情,非要弥补,否则今夜怕是再无法入眠,于是他顺手拿了一杯残茶倒在了砚台上,随意磨了几下,拿起狼毫,蘸着墨汁开始在纸上作画,他情不自禁想起梦中那女子身姿,开始扶腕用笔,他下笔锋锐,遒劲有力,好似刀劈斧刻,画起美人来也自带几分凌厉,只不过他对绘画技艺毫不感兴趣,只凭借自己对笔力运用,当他画到女子面容之时,迟迟不肯下笔,墨汁从笔尖滴落恰好泅在应该是女子眼角处,他忽然已经忘记女子容颜,盯了那墨汁几刻,他忽然将笔搁到笔架上,把那玉茧纸揉作一团。他忽然觉得自己画不出那女子一成,他将披着的外袍穿好,片刻也不愿等就要出门去再看那女尸一眼,等他施展轻功到了那院中,在看半空中时,就伸手将那驼毯摄过,立刻到了女尸跟前,他用手抚摸着冰棺,他出来着急甚至未带火烛,接着月光看到她紧闭双眼,顿时想要将她从棺中救出,将她占有。 他手触及冰棺寒气顺势侵入他的身体,在他神智未清时,本能先行蛤蟆功推出,对着那冰棺一掌,谁料石制地面都因为他掌力下沉几分,那寒棺竟毫无损伤。这时他怪眼一翻,才完全清醒。他看了棺中艳尸一眼,语气中呆着些许不耐:“是你迷惑了我?”他多看几眼之后,几乎又要陷入其中,于是逃也似的连忙离去,回到寝处,站在中央呆立半晌,想到方才自己用了蛤蟆功三成功力竟无法撼动那棺,有些悚然。但自己毕竟武功高强,不惧怕什么邪魅手段,反而因为看过那女尸,他心宽下来,居然很快入睡了,甚至比起平时还要睡得更加香甜,那女子的脸在他梦中又再次鲜明起来,朱唇为启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但他无法分辨。 第二天欧阳锋醒来,发现书桌上那个纸团,他展开一看,是那女尸画像,他将那纸团展平放到一旁,又取一叠纸,画了起来,只是他话来话去总觉得画的不如人意,最后只留下了几个沾染着墨迹的纸团,若是重新展开看,每张纸上都没画出女子面容。 欧阳锋有些知觉自己行为异常,仗着自己技高有些放任自流,但这之中又产生了几分警惕,于是他叫来自己侄儿欧阳克询问他到底从何处得来这玄棺,欧阳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去金国北方游历,迷路才到的那处洞xue,后来他带着冰棺离去时那放棺的洞xue已经坍塌,得知此事无根无缘只能作罢。欧阳锋想要将那冰棺丢得远远了事,又因为功效有些许不舍。若是只他一人入梦,只要他远远离开,那棺对白驼山中下属内功修炼是有裨益的,哪怕下属们怎么练也不如他,谁会嫌弃自己手下武功高强呢。况且蛤蟆功本就难学,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侄儿天赋稍欠,即使他已经三十有余,依然不敢贸然将蛤蟆功传授给他。西毒有心让欧阳克借此棺练功,但是忧患未除,欧阳克又是那副贪香好色的性子,不敢贸然行动,怕侄儿造了祸殃。 欧阳锋命令下人将那冰棺抬到山顶一处亭子中,想着若是远些兴许可以减轻些影响,不知这冰棺如何处置,等他有了办法再说。但到了中午,他是喝杯茶的功夫,他单手拄着木桌竟又倦了,他再次见到那女尸,只不过这次她离自己很远,他拼命去追,只为了靠近她的背影,正当扶住她的肩膀,逼她转身,要看她脸颊时,他咯噔一晃犹如从高空坠下,头猛的一点,醒了过来。他撩了撩有些灰白的前发,手在额头上揩了一把,平白生出不少冷汗来,他咽了一口热茶,才从梦中彻底醒来。 那些下属们都是他前几日着急探明真相找来,白天练功晚上睡觉,第二天醒来禀报,欧阳锋急求他们述说梦境,并没有做到完全一致,莫非要夜晚练功,才能与他一样见到那女尸倩影?欧阳锋迫不及待叫来数十人,要他们今天夜晚去那山顶验证他今日所想,欧阳锋还嘱咐领头那人,带上蒙汗药,等他们练完功回来立即服下,他要他们立马入睡。 欧阳锋虽然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冰棺女尸为何屡屡出现在他的梦中,但这验证就是必须要今夜过后,自从他闯出西毒的名号之后,好久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近来几日,他因为梦中总有佳人相会,导致他精神不济,眼底甚至出现了乌青。他没有练武,因他睡眠不足,神魂不属,强行运行内力只会增加走火入魔的风险,下午都只是拿了几本话本看着,他甚至没有翻看武功秘籍,看书之时,他总是想起那女尸,半晌也未翻过一页,屋中兽烟袅袅,他不盯着书,就是盯着那腾腾上升的烟雾,屋中的一切都令他无比厌烦,总有一种这屋里缺少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烦上加烦,难以平复。 欧阳锋在屋中踱步,心中烦躁异常,无法缓解。他出门透气,闲庭信步,不知不觉走到原来放冰棺的院中,他沉默的看着那被他蛤蟆功摁得下沉几分的地面,这时他才明白方才在屋中他心中觉得缺少的是什么,他即使不在梦中也想见到那女子,这种渴望并不是出于他的意志本心,他被这不知哪里来的欲望牵引着,以至于他无法专心去做任何一件事,他甚至因为没能在此刻见到她,心中产生了对自己先前决定的痛恨。他用手摸了摸脸颊,竟感觉到了些许湿意,他擦掉了眼角流下的泪,此刻心头产生的钝痛,还能是他真实的感情? 天将黑微黑之时,欧阳锋忽然起身,找到那些要去山顶石亭的下属,他说他要随同前往,下属们万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吩咐下去多带了十多个仆从,上山时欧阳锋拒绝了下属的轿子,那几人只好抬着空轿跟在欧阳锋身后。最终到了山顶,欧阳锋远远看到那冰棺,劈手夺过属下手中的宫灯,疾走几步上前去,掀开了那盖着冰棺的遮布,当他半个身子依靠在那棺盖上终于看到那女尸面容,看到她眼角那颗泪痣,不知怎的心头大石落下,这一日里郁结的心情犹如拨云见日般轻松下来了。 欧阳锋嘱咐他们均在这冰棺附近修炼内功,下属们看到冰棺后十分震惊,依然迫于他的威势不得不为。他则是站在棺首立着,沿着棺盖用手抚摸,丝丝寒气传入他的手中,又被他体内热气所化,并不十分森冷。他若从冰棺侧面只能隐约看到女子的身形,要想靠近看只能如同之前一样坐在棺上,才能仔仔细细看清楚她的正脸。 只是就这样在她身边,他就感觉这一天中的缺失感已经被填满了,以至于他只是这样看着就已经足够了。他抬头望了望空中残月,那月黄红,犹如妖异现世,给一切渡上一层红光,忽然又被彤云遮盖,隐去了身影,四周寒风猎猎,吹动着他的衣袂。欧阳锋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空,又专注的盯着那棺,他克制住想要在此练功消磨时间的想法,但不由自主的坐到棺盖之上,他知道若要那些下属更贴合他的处境,必然要他们真正看到她的容颜才行,但他不知为何不愿如此,以至于上次并无进展,他用手抚摸着棺盖,隔着冰棺用手指描绘着她的轮廓,他想要凑近去看,不知不觉脸已经贴近,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趴在那棺上了。他猛的跳了下来,众人具睁开眼睛从内功运行中脱离。欧阳锋一时气恼,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他跳下冰棺,内力一吐扶着那棺将棺材竖起,这时众人透过黄红的月色和那些八角宫灯,看清楚了这棺中女尸的脸,不禁抽吸感叹。欧阳锋皱眉不悦,但沉声道:“都看清楚她的脸,今夜之后有什么异常,回报我知。”他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一时之间杀心顿起,不知为何他忽然无法忍受这棺中女尸被其他男人看过,尤其是那些人的眼光之中不光有惊艳欣赏,更有男人都知道的意味,对一个女人的猥亵欲求和渴望占有。欧阳锋哼了一声,众人从愣神中清醒,连忙跪倒在地:“谨遵山主吩咐。” 欧阳锋转身背对冰棺,吩咐那些下人靠着冰棺照样练功日出时才可以下山,而是自己运行瞬息千里,踩风踏月,顷刻之间回到了居所,他怪眼微闭,暂时也没睡意,于是拿起立在一旁的人头铁杖,扣开机括,两条小蛇蜿蜒爬出,欧阳锋放他俩出来觅食,蛇儿嘶嘶,在他手腕上缠绕着,向下蜿蜒爬着,欧阳锋手腕一低将两条蛇放到了地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又想起那冰棺,其中那冰雪一般肌肤的女人,他打了一个颤,但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某种不由自主的痉挛,源自于激情和欲望的痉挛,欧阳锋已经久未尝过这种滋味。他低头,虽然层叠衣物遮盖,并未显示出分毫。欧阳锋叫来婢子,告诉她要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当他踏进浴池之中,胯下冰冷的滑腻感终于消失,他望着胯下再次勃起的性器,终于将戴着尾戒的手覆了上去。 而他沐浴更衣后,脑海中那女人的印象更加鲜明起来。而欧阳锋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才醒,他这才发现,梦中所见与他心中所想有些许联系,他今次梦到的女人不再冷若冰霜让他无法触碰,眉宇中带着些许顺从和柔情,他将对方抱在怀里,尝试搂抱着亲吻她,至少梦中的他并不受他控制,似乎没有进行更多的意图,只是将她揉在怀里,吻着她的项子。 欧阳锋醒来之后抚摸着唇角,似乎还能闻到那女人身上残存的冷香,他只能苦笑,或许他应该早丢掉那个冰棺,现如今他已经舍不得了。此时侍从来报,已有下属在外等候多时,欧阳锋坐在床沿上,双脚赤足踏在矮凳上,他垂着头,卷曲的前发挡住他的眼睛,让人无法分辨他阴沉的神情。来人禀报给他,昨日上山的人发生了群体性癔症,大部分神志不清,胡乱言语,已经有一些发了疯。 欧阳锋皱眉问道:“一同去的仆人们呢?”下属回复他们倒没什么异常。那数十人的癫狂,山中不明缘由的人都以为是欧阳锋刻意所为,因此禀报的下属有些战战兢兢,被欧阳锋一眼看过去,那锋锐阴鸷的眼神让他心中已经寒了大半。欧阳锋无意对下属们解释什么,至于他们对自己又惧又怕,无非是以为山主以人试毒惩戒下属的手段多此一桩,让他们日后更受折磨惨酷万端,欧阳锋惯常用恐惧御下,他也从不在意下属如何看他。欧阳锋挥了挥手,让他离去了,自己则打着赤脚走到了书桌旁,看着书桌前不知何时画了一半的人像。他心中有些释然,那些人如果没有发疯,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样省得他额外做什么。 他已经放弃让其他人在冰棺处练功的想法,反而打算将那棺藏起来只他一人观赏,他本想在山中寻一处洞xue,但又嫌洞xue太远无法时时看到,于是他打算将那棺木暂时搬回来放到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密室之中,日后可以再造一处安置她。 只是前几次才把那棺木抬上去现如今又要抬下来,办这事的下人虽然碍于欧阳锋的yin威并未表现出不满,私下里抬棺几人总免不了抱怨上头朝令夕改,只不过他们惧怕欧阳锋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去偷看搬运的是什么。 欧阳锋等在密室中,见那冰棺被裹得严严实实,连忙教那些人退下,下人们陆续离开,只留下欧阳锋一人,他用内力崩断绳子,那白色毛毯倏然下落,露出森寒冰棺,欧阳锋走上前去,轻轻道:“你还是只属于我的好。” 欧阳锋已经习惯了西域不是酷暑就是奇寒的天气变化,在女尸旁边也不觉得过分寒冷,尤其是每当看到她时,内心总萌动出年轻时那种血脉贲张的冲动,眼前寒冰似铁,但他的情热如沸,势必要融化这坚冰不可。 他前几日时曾经以蛤蟆功一掌拍在棺材上,他使用了三分力,虽然不多,若是对付普通的金石也差不多足够了,但那冰棺丝毫未损。欧阳锋当然可以吐出八分甚至十分力,但若是他打碎冰棺时,女尸也一同碎散,即使有一成可能,也是他完全无法承受的后果,他只能徐徐图之。即使他现在无法触碰到棺中女尸,但他依然在这待了半个多时辰,不知为何只要待在她身边,心中翻腾的情绪就平复了不少。 他进来时带了几根长方木料,还有一些刻刀木锉,他本来是为了练功才留下这冰棺,但他又不急于练功了,反而迫切想要将这冰棺中女子模样画出刻下,无论如何,留下一些有形的痕迹。欧阳锋坐在一旁的地毯上,室内寒气森森,却不曾掉下什么水珠,欧阳锋常年习武身上热力足够,对此不以为意。西毒靠在一旁矮桌,一腿折起倚靠着另一条腿,随手拿起一块木料,他似乎已经看到那女子的身形就藏在这木胚之中,他随手转了转刻刀开始在那木料上雕琢,他时不时看看那冰棺,随后继续低头雕刻。等到初步刻出一个轮廓,这时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欧阳锋抖了抖身上木屑,抄起那木雕塞到袖中,打算离去。但欧阳锋刚要出密室时,他扭过头来看那冰棺,返了回去,又看了几眼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