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Gravity

    纸张粗略记录了一些两人谈话中草拟的几个研究课题，伊莎无法否认它们轻易引起自己的热血科研兴趣，她起身回握住白胡子Andrew的手，释放友好的笑容。

    为了避免出现任何脑子不灵光的场景，早餐伊莎只简单塞了几口谷物和黑咖啡。

    轻微的饥饿感能使人更专注，来自远在英吉利海峡另一端的葡萄牙人曾提供的妙招。

    大半天下来，旁听大课加上1V1面谈，伊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看下一步就是熟悉的冒汗犯低血糖。

    Joy拽着她来到街边一家评分不错的下午茶，服务生很快准备好装得满满当当的传统三层银质餐盘和红茶牛奶，覆盆子果酱，还有巧克力冰激凌泡芙。

    伊莎在服务生转身的瞬间叉了一口顶层的树莓塔，引起Joy好奇发问：“未来的老教授在办公室里是有多难为你，让你饿成这样。”

    “他很友好，甚至还准备了一碟曲奇饼干...”伊莎叼着叉子摇头：“只是我太紧张了，保证不了吃掉之后它们不会和我狂跳的心脏一起吐出来。再说了，我已经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德国导师，世界上能为难我的人可剩得不多了。”

    Joy挠了几下后脑勺没有评价些什么，她用餐具挑起快巧克力点心放进伊莎盘子里，捏着茶杯把手突然举杯：“敬面试顺利。”

    几秒短暂的纳闷后伊莎放下叉子，会意地与她轻轻碰杯。

    “打扰一下，这里一切都还好吗...”服务生女郎顶着性感迷人的卷发走过来，视线落在伊莎的脸上打量得时间长了点，“需要我为你更换盘子吗？，你知道的，他们看上去有些脏了...”

    “没关系，我们只是想随意一点。”Joy主动回答，对比女服务生先前对local的友善态度，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对你指点，小姐，让我猜猜，你是从苏格兰过来的吗？”

    Joy尬笑，一边搭腔解释她们从格拉斯哥过来而完全消失的't发音。女服务生的目光移到为好友口音抿唇憋笑，懒洋洋吃着蛋糕的伊莎，“...And?you，Miss??介意我问一下你来自哪里吗？”

    “她是我的舍友，我们都住在马德里”见到伊莎还没完全咽下蛋糕，Joy帮她回道。

    “Lovely...”年轻的服务生姑娘棕色皮肤的脸蛋上挤出一个微笑，“?...While，I?mean?where?are?you?truly?from？Like,?you?know...?Where?are?your?parents?come?from？”

    “Oh?I?hear?what?you?say……”伊莎向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无语叹气。

    从算不上礼貌的眼神，以及突兀的换盘子提议开始，扯到这个地步，她们还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这里边明晃晃的歧视意味。

    “So?let?me?be?clear…”伊莎按住丢下餐巾准备直接冲的Joy，核善的眼神直直对上惹火女郎的双眼，“我来自中国，如果你是想知道这个...另外，为什么你不去重新拿来三个干净的盘子，然后坐下来和我们聊聊天，再一起享用这些食物呢？”

    显然，先开了地图炮的黑人小姐妹没有傻到把她的反语当真，她更没想到这个东方女孩能如此不客气地呛回来，她的眼珠转动变快，视线也逐渐躲闪起来，“噢！相信我，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确保有人向你讲清了英式下午茶从下至上的品尝顺序，无意冒犯。”

    “看在上帝的份上，省省吧...”伊莎嫌弃地戳破服务生无异于添了把火的蹩脚借口，“在我开口之前，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冒犯到我了，没人关心以前你用同样的话欺负过多少说中文的留学生，但我可不像你刻板印象里的好说话，如果你没准备好道歉，我确信你的老板将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板鸭人民普遍的热心肠，加上奶奶那边祖辈流传的欧亚高加索人血统，深眼窝，头发浓密微卷，骨架纤细修长，脱离外国人眼中刻板亚裔特征的艳丽五官，让她并没有像其他在欧洲读书的留学生那样，遭遇过严重的种族歧视。

    着起急来的伊莎底气十足，即使不是母语，也比正常交流时语速飞快太多，所以，想要靠语言让她向触霉头屈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逮着中国学生好说话就专们挑着来欺负，世道怎么成了这个鬼德行。

    “女孩，这里是伦敦，没有人会凭空听信一个外来者的质疑。”女服务生脸上扬起欠打的笑容，朝她们耳语般的低声说道。

    关于这句半带威胁的话语，伊莎和Joy同时出现的巴洛克式白眼很难说清她们谁才是更无语的那一个。

    打量着监控方位的功夫，“叭”的一声轻响，隔壁靠窗位置的老奶奶合上口袋书，拉下链条眼镜：“你最好立刻向这两位年轻的女士为你刚才的粗鲁行为道歉，或者我不介意在你的管理人面前，替她们说上几句。”

    女服务生这才撇嘴说了声‘对不起’，紧接着又以一种标准婊贝脸的姿态叹了口气：“幸运的姑娘，人们总是都偏爱乖巧的亚洲女孩，你们简直拥有特权，真希望下次遇到同样事的时候会有人愿意站出来帮我。”

    “Stay?mad...”伊莎声调平板地不留情面,“至少你现在这样，没有人会想要接受你的求助。”

    “我怎么样了？”女服务生再也绷不住情绪。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自己刚刚的行为了，种族歧视从来都不特别指向任何一种肤色，Now?just?buzz?off.?”她并不是个F*word爱好者，漂亮的店面实在让人不忍吐出粗鲁文字。

    老奶奶cao着一口纯正英音和她们聊了几句，希望她们不会对伦敦产生不好的印象，大方分享出她先前淘出的古董书。

    伊莎从牛皮纸袋里挑了一本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诗集，甜笑着表示感谢。

    “你刚才的口音又是怎么回事？”Joy咬了一大口夹着果酱的司康饼，对于小姐妹无缝切换的口音啧啧称奇。

    “有时模仿俄语口音来吓唬人能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好惹。”伊莎语气里多了些羡慕，“但我还是想不通，那些无意识弹舌是怎么做出来的。”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Joy伸手，把伊莎立刻想要拿起手机的手按在桌子上：“别这么着急，亲爱的，男生擅于等待的程度不比他们的生来自信爱炫耀差到哪里去。”

    “Joy…”?伊莎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放软语气呢喃她的名字，后者也没想过要真的拦住她，在她摆出那套胡诌的礼貌理论之前，Joy抬高两只手示意‘您请’。

    “…我们已为您的游船完成清理，型号：Azimut?Grande?27?METRI，点击查看电子收据，或预约您的下一次出行时间与保养项目，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so...”伊莎按下手机锁屏，扔到桌子一边“...垃圾短信......”

    “他们总有这个本事，高产似母猪似的想出新方法让你点开链接。”想起先前收到银行账户被刷爆的短信，Joy习以为常地吐槽道，“那我就假装没有听出你的失望吧，亲爱的。”

    伊莎抬眼看着放下黄油刀喝起红茶的Joy，无奈地笑了笑：“你又想暗示什么？”

    “别以为我没发现有人偷偷在房间用手机看比赛转播。”Joy竖起食指拦住伊莎跃跃欲试的狡辩，“还给你耳机时，你的房间我听到了中文没错，nice?try！可你无法阻拦美凌格们的歌声，所以少唬我。”

    不止呢，她连球员退场都看了个全乎。

    “甜心，你的特工行为非常可爱，但你脑补大了，我和葡萄牙人什么抓马恩怨都没有，一切都很友好。”伊莎向Joy的茶杯里又倒了一些牛奶。

    那些无法提及的，脱离控制运作的情绪被她一人独自消化。

    伊莎有更多时间整理那些糊涂账，但事实上却也没什么进展。有时候她觉得已经足够了解克里斯蒂亚诺这个人，转而又会觉得自己似乎只了解他充盈人生里那少到一茶匙的真正部分。

    他们独处时的聊天话题可以从腌渍橄榄的贮藏时间，聊到宇宙之外究竟有没有生命体喜爱观察人类的存在，但这还是不够。

    若无其事的平静之下，冲动与理智的两个极端反复横跳的感觉十分矛盾，塞壬海莉亲手传授的那套可人儿感情游戏的极限拉扯，伊莎还是没那个脑子学得会，她得承认这一点。

    但在态度明确之前，维持友好的沟通成为克里斯蒂亚诺和伊莎彼此默认的事情，他们倒是从来不缺这种无用的默契。

    没有她打扰的皇马7号球场得意，连着两场比赛皆收获进球。

    伊莎的祝贺消息一次也没有缺席，克里斯的视频电话和文字消息一样也没落下，甚至包括偶尔挤进镜头用软绵声音摸着松动的门牙，向伊莎兴奋汇报自己将要换牙的Junior。

    一切看起来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除了因为担心，而一次都没在她面前提起皇马七号名字的Joy。

    尽管Joy对伊莎的态度模糊十分无奈，但她抑制住了自己职业本能般辩驳寻求突破的压迫感，学会试着相信她可以独自解决好这些。在这场即兴的英国度假里，伊莎能跑能吃又能睡，她展现出来的爱与和平只有在卸下忙碌时才会出现裂缝。

    Joy太了解伊莎那些对外展示一切安然无恙的小把戏，她的注意力或放在一些细节，比如手机不离手的伊莎，听见克里斯开头的名字都会片刻走神之类的行为，Joy总会配合地睁一眼闭一眼。

    起码从伊莎做这些时的神情来看，她客观的认为，这段关系貌似还没任何走下坡路的模样。

    想到这，她挎起伊莎的手臂跟她一起摆烂：“那...我继续假装不知道你想把照片给谁看好了。”

    伊莎听了，视线仍旧停留与镜头聚焦的位置，唇角先绽开了笑容。

    傍晚的风拍打着她们的头发，夕阳把整个天空云染成了绚烂的粉色。

    英格兰的云层高度非常低，此时仿若一朵一朵粉色和橙色交融的棉花糖，泰晤士河的游船顶层使它们仿佛触手可及，伊莎拍下这一场粉色浪漫分享到ins上。

    实习工作的原因，Joy不得不成为先回马德里的那一个。

    伊莎也没能solo几天，因为没过多久，学校那边的游学大部队正式出发了。伦敦是他们的第一站，和对接大学沟通的过程中，收到OYW峰会邀请的伊莎比其他人多了点自由。

    参与会议的年轻人来自全球各地，精彩致辞和半开放的会议形式，彻底让这些对世界充满想象的男孩女孩们放开拘束。当然，使他们飞速打开话匣子的，还要数鸡尾酒最为功不可没。

    开幕式上伊莎碰见了熟人，Victor?Chou，定居加拿大的社会学心理学高材生。

    留学生圈子很大又很小，早前托朋友的介绍的福，维克多专业引导帮助伊莎缓解了她的焦虑痛苦，连同剪视频、记录日常都是他提供的奏效办法。尽管这是两人从线上转现实的第一次交流，但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大多健谈，加上维克多在吉林长大，一口纯正的东北味母语在异国实在显得过于亲切。

    除了专业上的对koujiao流，作为we?all?one——学校的非营利组织——成员的伊莎没忘记找机会推进它，对于维克多这样可以提供专业帮助的人，他们一向十分受欢迎。

    维克多本人对‘反歧视反暴力’的主题很感兴趣。4月正值加拿大学校的暑假开端，他表示自己时间充裕，约好结束后去伊莎学校游学的下一站——曼彻斯特再见面。

    Tbc...

    *注1、人家飞到不列颠，你罗却泡在男人堆里一周双赛

    2、遍地雷的诺丁山强烈避雷bluebelles(回怼能力超强的小伙伴除外，没发挥好真是气得睡不着）

    3、维克多是有三次元公众人物的原型，太优秀了所以当时写到这狠狠爱过，熟悉的小伙伴应该能猜到，关键词：麦吉尔、心理学、一天一个才艺展示、爹。不清楚也没关系他只是工具人jajaja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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