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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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外 蓝忘机已经在乱葬岗外强撑着徘徊了多日了,背上的伤口拖拖沓沓三年就是不见好,背部的白衣校服被崩裂的伤口浸出的血染的红得有些发黑了。 这里是乱葬岗,千年埋乱骨,万鬼同一哭。阴风阵阵,鬼哭隐隐。五十里地以外便是艳阳高照,而这里,暗无天日,黑云笼罩。 一如蓝忘机心中的绝望。他心中的纷乱与苦不知向何人诉。 他是雅正的蓝二公子。 他是抗温伐魏的先锋。 他是叔父兄长的忘机。 他是蓝氏严明的掌罚。 可他……只是那一个人的……蓝湛…… 蓝湛,你告诉我,如今孰强孰弱?孰黑孰白?难道这就是你我誓死守护的诺言? 一个人微微动着苍白的唇呢喃着:“孰强孰弱……孰黑孰白……” 蓝忘机看着眼前的结界,这个结界是集仙门百家的秘技合成的,他拿着避尘劈砍过,无用。 》》》》》》》》》》》》》》》》》》》》》》》》》》》》》》》》》》 得知乱葬岗被封印,蓝湛便没有了求生的意志,趴在静室里,求着兄长照看阿苑。米水不进。 后来,聂怀桑曾经来找过他,失魂落魄,欲言又止,只是说血土消失了…… 什么是血土?万鬼噬身,粉身碎骨,寸灰不存,唯余血土…… 聂怀桑那神情……他竟然也有那样的心思吗? 蓝忘机本就不是多语之人。静室之内,两个绝望的人,一趴一坐,无言良久。 “蓝二公子……他……会不会还活着?血土消失了……他会不会还活着?他的能耐我们也不完全知晓的。他能让温宁恢复意识,那他是不是……他是鬼道祖师,他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蓝忘机强撑着戒鞭伤的剧痛翻坐起来,琉璃色的眸子渐渐有了光亮。 那段时间,云深不知处的人都松了口气,蓝忘机自请闭关思过,也不再绝食,可怖的鞭伤也在慢慢痊愈。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从小那么乖巧雅正的孩子,就算是叛逆一次,也是自家这一辈中最为出众的孩子。 蓝忘机似乎忘记了那件事,恢复了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就连蓝曦臣看到的忘机的眼睛也是一潭死水。 修订家规,看书,坐禅,除了蓝氏的家主和长老都很默契地不再提出让蓝忘机掌罚,蓝忘机又成了那个端方雅正的含光君。 “叔父,兄长,我要外出夜猎。” “……也好,枯坐不利于顿悟,游历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不过,忘机,你……” “叔父,忘机已经没事了……” “嗯……” “叔父,兄长,忘机告退。” 蓝忘机四处除祟,问灵,含光君逢乱必出的名声是闯下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不是他不想去那个地方,不过大概近乡情更怯,他也怕,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没有去过,他就能幻想着那个人还在。几次御剑飞过乱葬岗上空,他都面无表情的呆立良久,然后离开……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了……魏婴……你在哪儿…… 》》》》》》》》》》》》》》》》》》》》》》》》》》》》》》》》》》》》》》》》》》》》 祭出忘机琴,又一次问灵 ……这一次回应杂乱……但……都不是他…… 唉……蓝忘机看着那条上山的小路,从前魏婴带他走过几次,可是这一次,他看得见却进不去了。 蓝忘机收了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壶酒,在距此地最近的小镇上买的。因着离乱葬岗近,又是曾经的夷陵老祖出没过的地方,很多乡民都搬走了。镇上脚店的酒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蓝忘机来此,本就是冲动行事,路过脚店停下来带了一壶酒,更是冲动行事。他不会喝酒,但是也知道这酒闻着没有天子笑来的香。 蓝忘机抽掉壶塞,闻了闻,皱了皱眉,作势要将酒倒到地上,就在酒水即将倾泻而下的那一刻,蓝忘机顿住了……祭酒之事,是对故人的。魏婴还在,我为什么做这种事情。 这就不好闻,但不知道好不好喝……魏婴困守乱葬岗的时候没钱,都是喝温家四叔酿的果酒,也不知道他喝过这酒么? 打都打开了……要不就尝一口,替他尝尝,就一口。 仰头猛倒了一口,呛了半会儿。夷陵的酒……好辣……魏婴…… 蓝忘机抱着酒壶,倒向了一旁。 高处站着两人,远远地看着这痴傻的行为。 》》》》》》》》》》》》》》》》》》》》》》》》》》》》》》》》》 醒来,蓝忘机迷迷瞪瞪睁开眼,面前开始那堵结界墙。脸一嘟,嘴一撅,捏了一个记忆中魏婴捏过的手诀,开! 没有反应…… 开!开!开! 还是没有反应…… 远处的一人抱着降灾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人:“唉,正道的含光君那么幼稚啊!” 旁边的黑衣人一脸阴沉,没有说话。 蓝忘机想进去,迷迷瞪瞪地,他想起兄长说过,结顶是他大哥赤峰尊设的,伏魔洞顶阴气太重,他飞到顶端的时候,感觉到体内灵力一空便要下坠,还好被一旁的兄长施法用白绸拽住,才没掉下去。 歪歪斜斜御剑飞到乱葬岗上空,伏魔洞……他去过好多次了,他找得到! “他要干嘛?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旁边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蓝忘机飞到伏魔洞上空,下面没有结界…… 魏婴……在下面……蓝忘机一笑,嘿嘿,我要找魏婴,张开双臂,从避尘上仰躺倒了下去。避尘也跟着掉了下去。 “他要自尽?!” 旁边的人早已向下飞扑过去…… 身体急速下落,风在耳边呼呼刮着,似乎给蓝忘机带来了一丝清醒,全身灵力已经被阴气压制,不能运转半分,蓝忘机似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又好像不是很清楚,只是闭着眼睛享受身体下坠的感觉,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离魏婴更近了一份。 只是……他的微笑看在黑衣人眼里真的很碍眼……心烦! 蓝忘机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了,但……那又如何?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他想起了兄长同意接受阿苑为蓝氏子;他想起了聂怀桑,他比聂怀桑幸运,他比他有勇气,不,是酒给他的勇气;他想起江澄,罢了,魏婴与他早不是同路人了;他想起很多人,兄长,叔父,还有……父亲母亲……到了那边,他相带魏婴见见母亲,告诉母亲……这是他最好的……知己…… 没有预想的粉身碎骨,在最后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身体突然被空气中什么给接住了。期待的疼痛没有传来,蓝忘机睁开了眼睛,伏魔洞门口。 这里早已破败不堪,但是唯独没有一丝阴气,也没有一丝人气,三年了,曾经的……他的巢xue…… 一池的莲花已经枯萎,那是曾经的他的希望……阿苑和他的家人曾经在旁边的土地上种过萝卜……倾倒的房屋印证着烧杀的痕迹,仙门百家替天行道的痕迹…… 我为什么会没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为什么会没事? 蓝忘机从空气中跳下来…… 小心翼翼地开口:“魏婴……是你吗?” “魏婴!魏婴!你出来!”接着酒精的作用,蓝忘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雅正!还有……一点委屈…… 蓝忘机冲进伏魔洞,里面没有人,血池,没有人……蓝忘机找遍了每一寸,都没有人…… 眼里的绝望越来越深刻,蓝忘机在伏魔洞门口的台阶上无力地坐下来,抱住避尘,紧紧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发抖……魏婴……没有回来…… 魏婴……没有回来……是啊,这里……这个世间哪里有值得他回来的任何事。 黑衣人看着心烦,半晌还是现身了,开口:“你找我?” 熟悉的声音,冰凉的语调。蓝忘机以为自己幻听了,慢慢抬头,怕又是一场失望。 ! 是他!是他! 干枯的莲花池畔,黑衣人就站在那里,发式未变,只不过那根红丝带变成了黑丝带……那些都不要紧,他是魏婴! 蓝忘机猛地起身冲过去,却突然停下来,左手有些发抖,他想摸摸魏婴的脸,可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去。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声,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水汪汪的,把人死死盯着。却一句话都没有了,所有语言都被愣生生咽进喉咙里,堵得慌。 抬手往自己肩膀上猛地一掌,一口血喷出来,然后那只手就被对方钳制住了。 “你在做什么?”语气中听不出焦急听不出关心听不出好奇,冷冰冰如同一具活尸。 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蓝忘机鼻酸:“魏婴,你回来了……” “所以呢?” “……” 蓝忘机不是不想说话,只是,黑衣人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 横抱起来,蓝忘机的呼吸浅匀,热气喷在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会儿睡颜…… 送至乱葬岗结界外蓝忘机之前给自己灌酒的地方。 大概等蓝湛醒了,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吧。 黑衣人半跪在他身边,低着头,没有表情,在思考什么。伸手想要抚摸一下那人的抹额,却在就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默默收手。 “我说,魏前辈!你要炉鼎,何须我来,让他做,我估计他会愿意的。”吊儿郎当的小痞子一脸坏笑,扛着降灾走过来,“怎么?舍不得?” 黑衣人听闻,皱眉:“要我办好你想办的事,就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揣测的别揣测!” 小痞子藏下眼中的阴狠,笑嘻嘻地回到:“是!魏前辈!” “回去吧,饿了,阿菁应该把饭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