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觉无梦，但我睡醒感觉更累了，全身无力，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我长叹一口气，稍微缓了缓。

    窗外阴沉沉的，哗啦哗啦在下雨，我打开手机，谢奕辰打了十一个未接电话。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他几乎每隔半小时打一个，最近的在十分钟前。我点了个外卖，打算在等外卖的功夫下楼出去转转，活动一下僵住的关节。

    我一手拿着伞，一手给谢奕辰发信息。

    【我刚才睡了一觉，没听到电话，谢谢你的照片。】

    “叮——”

    电梯门打开，我转头，看到门外的一个黑影靠在路灯杆上。

    谢奕辰抬起眼，雨水顺着睫毛滴落到脸颊上，他穿着上午那件西装，浑身湿透。

    他看着我，雨水氤氲在眼底，雾气朦胧，湿润润的。

    我赶忙撑伞走过去，把伞遮到他头上，拉他进了楼道。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我下来得匆忙，连纸巾都没拿。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想来看看。”谢奕辰笑笑，“但我进不来，我本来想等等有没有人经过，可惜运气不太好。”

    谢奕辰擦了擦额头上差点滑进眼中的水珠，道：“你没事就好，我就不进去了，车上有干净的衣服。”

    “进来吃个饭吧，我点了外卖。”

    谢奕辰是个脆皮体质，刚入秋本来就容易生病，他在外面淋一场雨，感冒了回去能烧到半夜。

    “都是清淡的，你吃了饭喝完药再回去。”

    ＊＊＊

    外卖刚到，谢奕辰换好衣服从客房出来。他的衣柜单调，清一色的白衬衣西装裤。

    “我打算搬家了。”

    谢奕辰卷袖子的手一顿，问道：“之前的那套房子？”

    “嗯。”我看看这个生活了两年，自以为的“家”，笑笑，“还是自己的房子好。”

    谢奕辰好像很难过，哪怕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冷冷的样子，但我感觉他比我还难过。

    “什么时候？”谢奕辰坐到餐桌旁，“我来帮你搬。”

    我把外卖筷子掰开，手托着脸看着面前的餐盒，“明天吧，今天晚上我把东西收拾收拾。”

    明明在图片上看着挺好吃的东西，真正到了面前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戳戳米饭，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今天真的挺想吃麻辣烫的。”

    “抱歉，等明天搬完家后我再请你去吃麻辣烫，好吗？”

    “你不用道歉。”我轻声笑笑，“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长时间。明天的麻辣烫我请。”

    “嗯。”谢奕辰往我碗里夹了块鸡rou，“长痛不如短痛，你不那么伤心就好。”

    吃了饭，我给谢奕辰找到两盒药，看着他喝了又让他把药带走这才安心。

    谢奕辰本来就帮了我，要是再因为担心我而生病，那可真是罪过。

    送走谢奕辰，我开始收拾行李。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书，虽然沉，但占不了太多地方。

    等我把东西都收拾完，姜曦还没有回来，我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一段感情结束，最后走的时候也只剩下两个行李箱，还没我去上大学第一次带的行李多。

    我忽然有点想笑，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所以我瘫在床上，打开短视频消磨时间。

    推荐第一个刷出来的视频就是我男朋友——哦，现在是前男友了。

    营销号的标题一如既往得俗——姜影帝演技炸裂，明明可以靠脸偏要靠才华，这样努力的鲜rou你不心动吗？

    我面无表情地划过，下一条依旧是营销号——方天科技总裁秦哲林细谈人生经历：通往罗马的路有千万条，而我的那条一路保送。

    艹。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怎么坏事总是堆一堆，不想见的人刷个视频就能看到呢？

    我正气着，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消息。

    【谢奕辰:我到家了，晚安。】

    【晚安，记得吃药。】

    我回完消息，把手机一扔，也不管姜曦什么时候回来，听着窗外仍在沙沙响的雨声，转头睡着了。

    前几天一直在熬夜，今天难得睡个好觉，一觉醒来才早上七点，我点开手机，第一条就是姜曦半夜给发过来的。

    【jiejie，我今天回不去了，你早点睡，不要熬夜[委屈.jpg]】

    我又想起来昨天看到的营销号。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姜曦回得很快。

    【我正在车上，马上就到家了，你有什么话说？[小猫探头.jpg]】

    【你回来就知道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猫，以前我总被这些细节萌到，到现在……

    我大一的时候捡到过一只小猫，白色，带着黄褐色斑点，它的爪垫都是粉粉嫩嫩的，很可爱。

    我捡到它的时候，它浑身黑乎乎的，瘦瘦小小一个，几乎是皮包骨。它不起眼，也不亲人，窝在楼道内，我一接近它就转头跑掉。

    我用猫粮诱惑了很多天，它才愿意在我过来的时候用毛绒绒的蹭蹭我的裤腿。

    为了它我搬出了宿舍，花一笔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不菲的开支去租房。

    它叫雪碧，陪了我四年多，病死了。

    那时候我刚认识姜曦，他得知雪碧去了喵星，大老远从上海赶回来，给我带回来一只新的小猫。

    那只小猫也很可爱，而且是名贵的布偶，值不少钱。

    但我不想有一只别的猫取代雪碧，那怕它死了，哪怕它只是一只猫。

    虽说我不想要这只猫，但姜曦的行为确实让我感动。或许我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就渴望他身边的温度。

    可是……

    我看着屏幕上那只和雪碧很像的猫猫可可爱爱地探出脑袋。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可以替代的。不只是猫。

    我是谁的替代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