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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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睡得不省人事,好在雨也没停,上山的计划就此搁置,在这种昏沉的天色下,人很容易就变得懒洋洋的,只想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动不动。 姜菱先被敲门声惊醒,她困倦地眨了眨眼,听到林躬自着急的声音:“殿下!殿下,你们醒了吗?” 姜菱懵了半天,倒是身旁的纪行止动了下,似乎被吵得烦心,裹着被子滚到了角落里。姜菱这才起来,简单裹上外袍就走到了门前开门,哑声问:“怎么了?” 林躬自敲门的手顿在空中,她目瞪口呆地看了眼姜菱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磕巴道:“没,没没没什么,就是见殿下迟迟不起,我担心出什么事。” “我能出什么事?”姜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别瞎cao心。” “那可不一定。”林躬自来了劲,义正言辞道:“就殿下隔壁那间屋子的客人,上午刚被官府抓走呢。” 姜菱愣了下:“抓走?为什么抓走?” 林躬自嘿嘿一笑:“殿下这就问对人了,抓人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好像是一个王少爷想要对李家小姐使坏,还问店家要了催情香,但那位李小姐没中招,反倒把那半夜钻进自己房里的王少爷给打晕了,今早就报官把人抓了。” 姜菱脸上变化莫测,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干笑两声:“原来如此,这么大动静,我竟没听到。” 林躬自也纳闷:“是啊,昨晚好多人出来看热闹,殿下不出来,我还奇怪呢。” 姜菱脸蛋越发guntang,她咳了一声,摆手道:“你……你先下去要些饭菜,一会儿我就和jiejie下去。” 林躬自点点头,刚一转身,身后的门就被啪得关上,姜菱吸了一口气,几步跳回了床上,有些激动地去晃纪行止:“jiejiejiejiejiejie!” 纪行止软绵绵地哼了声,用被子蒙着脑袋,缩成一团不想理她。 姜菱坚持不懈,把那一团被子整个抱进怀里,然后摸索着把她的脑袋剥了出来:“jiejie别睡了!” 纪行止被她这样sao扰,起床气油然而生,见有黑影靠近,也不看是什么,眯着眼一口咬下去。 “哎呦!”姜菱惊呼一声,盯着咬住自己虎口不放的人,有些哭笑不得:“jiejie,你……你如果饿了我们就去吃饭,我的手不好吃的。” 纪行止缓缓眨了下眼,勉为其难地松开嘴:“吵死了。” 姜菱随意把手在自己袖子上蹭了蹭,又去顺纪行止乱成鸡窝的浓密黑发:“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了,jiejie不饿吗,昨晚你就没吃多少。” 纪行止打了个哈欠,呆呆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有点饿。” “刚好,我们洗漱一下,下去后饭菜应该也备好了。”姜菱试探着扒开被子,纪行止没反抗,毫无芥蒂地在她面前袒露出自己的身体。那上面布满了吻痕与未消散的指印,姜菱看一眼就脸热,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要告诉纪行止的事情。 她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纪行止听得挑眉,失笑道:“瞧你说的,就跟你亲眼见了似的。” 姜菱笑嘻嘻的:“不管是不是亲眼见过,都证明了那熏香真不是我要的,而且咱们误打误撞也算帮了那姑娘呢。” “帮什么帮?明明就是店家送错了房间,你还觉得办了件好事呢。”纪行止捏了捏她的鼻子,又道:“这店家也不是好东西,又不是妓院,还备着这种东西。” 姜菱忙点头,瓮声瓮气道:“jiejie说的是,等回去了,我就找负责这里的官员,让他派人把这客栈里的坏东西都给没收了。” 纪行止嗯了声,松开手:“别在这儿坐着了,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好嘞。” 因为一直下雨,本来只有一天两晚的行程被迫延长到了两天三晚,红山风光确实壮丽,山高路长,青石台阶盘旋蜿蜒,枫叶影影幢幢,爬上最高处时,眼前才出现一座佛庙的影子,灰瓦红墙,默然伫立在这深山之中,寂静肃穆。 纪行止一路走来,心态逐渐平和,和姜菱一起在庙里上了柱香,直起身时,她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人。姜菱一侧身体被阳光晕染,在浮起的微尘中,少女轮廓朦胧,墨色的眼眸变为浅色的暖棕,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她双手合十,垂首虔诚地拜了拜,正经严肃得很。 纪行止却忽然感觉些许惆怅,这段时间她实在过得太多舒适,什么也不用cao心,感觉身心都倦懒起来,如今归期已至,她心里竟生起些抵触来。 若能不回京都就好了。 纪行止轻叹一声,也闭上眼,合手拜了拜。 留在庙里吃了顿斋饭后,她们一行人就沿着另一条路下山。又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用过早饭后,他们就驾马回去,到云安府时刚好碰上季枫华,她站在门外和一女人交谈,似乎正要告别。 看到姜菱的马车,她不禁笑了一声,道:“刚好,你徒儿回来了,还能见上一见。” 女人回过头,一张年轻的面庞,却生了满头鹤发,姜菱老远看见她,面上一喜,掀开帘子跳了下去,欢快地跑了过去:“师父!” 女人笑了笑,一张脸如冰雪初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 姜菱粲然一笑,又回头把身后的纪行止扯过来,殷切道:“师父,这是……是我的恋人,她叫……” “纪行止,我知道。”女人点点头,看着纪行止道:“将军都告诉我了,初次见面,我是菱儿的师父,兰荨。” 纪行止客气地与她交谈了几句,发现此人生的冷清,性子却很温和,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姜菱与她谈了几句,得知她又要外出游历,拜访旧友,不禁可惜地叹了一声:“我已许久没见师父了,现在师父又要走了,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兰荨笑了笑:“有缘自会相见,兴许哪一日,我就去京城拜访你了。” “师父不再多待几天吗?” “不了,这次本就是顺道来看看,你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兰荨顿了下,又问:“对了,我教你的功夫可曾日日练习?你若是退步了,那才叫我生气。” 姜菱一愣,顿时有些心虚,心道最近沉溺于温柔乡,哪儿想的起来早起练功的事。她支吾几声,转移话题,说起了之前在天鸿寺遇到江韶寒,结果被她打的落花流水的事情。兰荨不禁挑了挑眉,好笑道:“你打不过她才正常,人家几十年可不是白活的。” “师父认识她?” “嗯,年少时我与她们师姐妹相处过一段时间,她那师妹越涟风姿绰约,灵动貌美,可有不少人追求呢。”兰荨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笑了下:“可惜越师妹钟情于她师姐,那些人也不过白费功夫,后来我告别她们,独自云游四海,她们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晓得了。” 姜菱和纪行止下意识对视一眼,忽然感觉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季枫华倒是早知内情,心有惆怅,叹了口气:“好了,说这些陈年旧事作甚,你们几个一路赶回来饿不饿,刘婶早做好了饭菜,快去趁热吃。” 姜菱嗯了声,又看向兰荨:“师父……” “不必如此依依不舍,”兰荨弯了弯眼睛,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双鲤玉佩,刚好一分为二:“这个,就当是给纪姑娘的见面礼,你们两个一人一块,合起来就能圆满。” “多谢前辈。”纪行止接过,拱手道:“山高水长,还望前辈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