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微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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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哥,打我吧。” 高启强下意识的扇开掌心里的脸,他愣住了。怎么会? 他在做什么? 在被扇到面颊甩出头不过几秒时间里,高启盛想明白了那个困扰自己十几年的问题。 mama果然还是爱着爸爸的。 她没办法敲着他已经烂碎一地的自尊说是的,你给的钱根本养不活一家五口;她也没办法捂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没错,你引以为傲的六级木工证早就是废纸一张;她更没办法向他解释对不起,有个香港的大老板摸一把就能给一罐奶粉的钱。 正如他也无法拿着偷来的内裤扔到他面前说我每晚每晚无法入睡因为你的臭味恶心着我又勾引着我;他也无法告诉他,密密麻麻的试卷上,每个空白拼出来的字都是哥哥哥哥哥哥;他更没办法告诉他,高三的每一天他都像一条被捉出水箱在砧板上跳动的捕捉不到任何氧气的鱼,就算用圆规把自己的皮囊刺破也缓解不了渴望着他亲手cao刀剥开鱼鳞暴露衷肠。 mama果然还是爱着爸爸的,于是mama说,你,打我吧。 没有读过什么课外书籍的高启盛想不出什么更丰富的比喻,他对“命中注定”的理解注定苍白又乏味。 像是围着抠出的鱼鳃嗡嗡环绕的苍蝇,像是跟在渔船后面追逐残羹剩饭的海鸥,像是总会在京海最冷的冬天出现的逼人跳海的台风,像是注定要给予自己疼痛的哥哥的手。 于是他只能说,哥,你打我吧。 如果你是在外面只能是卑躬屈膝的狗,那我就是你脚下尿出的苔,在你面前更低级更卑微; 如果你希望自己成为被害者,那我就如你所愿成为你的加害人,耗尽你的一生撕去你的血rou; 可如果你想要拥有一个爱人,可如果你想拥有一个爱人…… 流出涎水的高启盛,一点一点将哥哥的右手食指舔进口腔。 他嘲笑自己,在紧闭的窗帘里,在妖冶的红烛下,在这样奇怪的场合里,一颗理科生的脑袋竟然能流出似乎不尽的章节和短句。 他的鼻息喷在高启强黝黑又糙的手背上,指甲很短,有点茧子的手指在他的口腔中颤动。 “哥,你打我吧。” 是撒娇一样的逼迫。 高启强没见过所谓的“正常婚姻”。 城北旧厂街上,根本提供不了正常婚姻的范本。每家每户都在贫困线上挣扎求生的日子,怎么可能有所谓的正常婚姻。 在下意识的将弟弟靠进掌心的脸扇出去的同时,他瞠目结舌的想起了父亲。 父亲去世前酗酒、家暴,像是生生要把这个家折腾散才罢休,生生要把家里所有人对于曾经的美好记忆摧毁才罢休。 他记得父亲打在身上的拳头很重,于是他带着mama,牵着弟弟,抱着meimei逃开。 mama没走。她把孩子们藏进房间里,然后伏到他的膝上,把自己的脸贴进父亲的手心里蹭了蹭。不是讨好也不是乞求,是知晓和安慰。 知晓你对我的爱意,和安慰你无法成就的爱意。 然后就被粘膜裹住手指的触感拉回了现在。真的是下意识,在以后的时间里他也不断给自己开脱,完全是下意识,握着皮带的左手一挥就抽上了小盛的背。 他并不想的,原本抽出皮带也不过为了敲在桌子上更有气势一些,让小盛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弟弟是有出息的,他原本应该踩着自己的骨头,踩着自己敲死的上千条鱼的骨头走到更高的地方去的,怎么能被这些划了好多红叉的东西阻拦住呢? 像是什么东西坏掉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魇到了——对,一定是拜拜的香点的不对,小盛闭着眼专心吮吸指头的模样太过下贱,属于父母的香火烛光晕着黑红色的光,提醒着长兄如父自然要教导弟弟何为光明正路。 又是一皮带抽到了高启盛的肋骨边,而后便是后腰,屁股和大腿。高启强觉得另一个自己正在升腾,在更高的视角观察着这奇怪一幕。 另一个自己还有脑子,他在指指点点,又在高声窃语: 你看他的脸多白啊,他的舌头是不是真的好软,他舔的怎么这么认真啊,竟然含着你的大拇指吸吸吐吐,是把你当成什么了真恶心啊~ 你倒是用力打啊,隔着衣服抽他这几下根本不疼,连印子都不会留怎么可能让他长记性呀,你到底是在打他,还是在疼他呀 黑红色的光在眼前跳,高启强用尽力气推开把自己的手心舔出一汪口水的高启盛,踉踉跄跄的爬回二楼,一头栽在床上。 “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是日子越来越奇怪。 兄弟二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对话。小兰偶尔周末回来,大哥在天台就和她聊几句,二哥就在屋里和她聊几句,三个人坐到一个桌上一人应声另一人就闭嘴。 不同的是每个模考出成绩的晚上,高启盛会把卷子放在桌上,等大哥回家。 高启强通常会一眼瞥到卷子,然后洗手做饭检查试卷。 这时高启盛通常都会贴过来,细长的手指解开哥哥腰带的扣,慢慢?出一条长长的,yingying的,皮质腰带。 而后虔诚跪倒在哥哥脚下,低头献上,今次的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