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苏绕
3.苏绕
秋天的雨有些凉,到了晚上更是冷得刺骨,南烟从车上下来,在风雨中站定。 远远的,一盏光还微弱的亮着。 皱纹带笑的老头从门卫室探出脑袋,他把黑伞举到头顶。 嘭! 像是炸开的蘑菇,伞面隔断了雨水,小步地从雨幕中跑来。 南烟不顾泥水溅湿裤腿,细高跟踩了出去,她接过伞,握着老人的手牵起,带回房门间,无奈道:“不用接,就几步路。” “我就是担心。”老头的牙齿掉了一些,说话还漏风。 南烟听他唠唠叨叨说得爽了,再从门口出来。 “早点休息。” 在她们家做工的人休息的地方不同方向,她还要往里面走一些。 这里已经是内圈,不过几十米,穿过花园,一进屋就被温暖包裹了,温帖了一天的疲惫。 一身白色大褂的女人躺在椅子上看她擦头发,不满地絮叨,“你弄来个麻烦精,自己倒好出去玩,就让我cao心。” 南烟抬头,湿润的青发贴在苍白的颈部,听见“麻烦精”这个词语,长长地睫毛无力地垂下,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怎么了。” 宋清时不知道哪里变来三颗葡萄,“来,吃一下。” 不知道她有什么毛病,南烟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 “吃一下。” 诉求无效,宋清时抱怨道:“可是那大小姐非说三个味道不一样。” 南烟拿起一颗,吃完后又依次尝了别的,然后和宋清时展现同款困惑表情。 “对嘛!不是我有问题!”宋清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南烟沉默,心想挺晚了,“你没有事情要做吗?” “表姐,你能不能对我有点耐心。”宋清时不过二十出头,还年轻的很,“我就是担心你。” “不用了。”南烟擦干净头发,就迈向卧室。 宋清时跟着看去,被里面的荒凉惊呆了,寻常小姑娘不说几衣柜的衣服,卧室这种私密地方,总得用柔软的布料布置,可南烟除了书柜和桌子,就剩下床了。 她忍不住嘟囔:“表姐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南烟拿起本书,叠起双腿坐在书桌前,钢笔沾水,一笔一画写了起来,灯光下,她的眉眼更加温柔三分,“要一起看书吗?” 宋清时才不要被关在椅子上,不懂为什么南烟喜欢折磨自己,连忙拒绝。 四下寂寥,南烟工作速度很平稳,不见焦躁或是笑意,连风声都停了,孤寂得很。 钟声滴嗒嗒。 分针指在正上方,八点整了。 她停下,从口袋里摸出铁盒,可里面没有摇出药丸,随着眉头的舒展,这才想到宋清时今晚该给她补充药品。 黑夜如影随形,她悄悄地走,仿佛世界的过客。等站到一扇微开的门止住步伐,顺手想要代关,无法避免地看见床上颤动的小包,以及压抑的抽泣声,握把上手轻轻地松开…… 陌生环境像是令人窒息的海水,可想起jiejie的叮嘱,多么糟糕的处境都要保持头脑的清醒,才强撑着。 她不过让给小男孩吃葡萄,那孩子就遭受了mama的毒打。 她不理解,不过是一份水果。 佣人激动地给她解释,做工一次二百块钱,买这份红宝石罗马葡萄得二万钱,足足一百倍,如果换算成擦桌子,她得就擦一百次。 她以前可不会听说工作多少次才能换一份水果。 苏绕很害怕。 晚上还降温,被子盖着冷,过一会又热,脑袋晕晕的感觉很不舒服,往常jiejie早把她抱起来,可现在再没有人会关心她了,她捏紧被子,把自己罩在里面寻找安全感,又觉得一片黑暗更加恐怖。 有没有谁来救救她。 “你还好吗?”女人的嗓音温和,徐徐低缓。 苏绕寻着热源,转了过去。 南烟目光静静地扫过她脸,眼神聚焦散了,陷入回忆。 她还记,第一次见苏绕的时候,是太晴天,一头金发披在灵动腰间又好看又嚣张,五官精致深邃,皮相又好,是冷傲的白瓷肌肤,不管在哪里都是女孩的中心。 然后穿着全校唯一的红格子,撞到她桌前,嚣张地笑着。 现在染成了温软的黑色,汗湿着贴在脸侧,鼻尖微红,湿漉漉地呼吸。 女孩烧迷糊了,像是小猫蹭了一下她的手心。 南烟的心口骤然提起,呼吸急促,药呢, 想要收起手,又被人抓住,“jiejie。”女孩的声音并不像她人长得那么热烈,反倒像是春天拂过,很温柔,但因为娇气,燥春。 迷迷糊糊的苏绕以为在梦里见到jiejie,从被子里钻出来,扑入南烟的怀里,鼻音很重,撒娇道:“你在哪里。” 苏绕抵在她怀里,小腹上软乎乎的肚子起伏很大,怀带强烈的的不安, 她知道苏家二老离去的早,所以这一身无法无天的性格多半是jiejie宠出来的。 该怎么安慰? 南烟放轻动作轻拂她的头发,丝滑得像是小孩的胎毛,鼻息闻到颈间冒出湿乎乎的热气。 她直起腰,苏绕跟紧地捏住她背后的衣物,“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