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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剧情)遐想

    被爱情旅馆的老板找上门时,灵幻正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口中的茶水失去了味道,手中的报纸拿反了许久,交叠的小腿也已经不知所措地倒换了几次。

    要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答案毫无疑问是关于那个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徒弟。

    就在今天上午,他在独自解决除灵委托时遭遇意外,被恶灵推进了湍急的河水中,如果不是路过那条河流前去上学的徒弟碰巧遇见,那后果简直严重到不敢想象。

    然而这一次并非他自作聪明才妄想能够独自解决,委托是昨天晚上在相谈所的网站接到的,今早也只是过去踩点看一看大致情况,可是他却没能想到,那恶灵竟然能够发现他的用意,在他踩点的时候就直接把他推入河里了。造成这样的结果,大抵是因为他这个灵类相谈所老板的身份已经在恶灵圈子里声名远扬,所以就算是洋装成河边钓鱼的路人也会被识破。

    他从前总是因为自作主张而陷入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所以这一次,约莫是因为他的种种前科,徒弟着急到不问缘由就直接生气了。

    现在回忆起来,徒弟救人的动作是慌乱的,托着他的后背一声声呼唤“师父醒醒”的语气是担忧的,凌乱的刘海之下皱起的细眉也流露出诚挚的关切。他醒来时就看到对方露出的焦急的样子,因为不忍心让这孩子漫无目的地着急,所以习惯性地笑了笑,回答对方“我没事”。

    可没想到就是这一笑,和这习惯性的短短三个字,竟然让徒弟瞬间变了脸色。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尴尬地收回那副生怕他会死掉的悲伤的表情,缓慢松开双手任由他躺回河岸的草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背过身不再看他,良久才闷声怨一句“您又不叫我一起”。

    “啊……这个嘛……”

    那全身都穿着漆黑校服的背影,看起来异常执拗,像一堵漆黑沉默的冷墙。灵幻知道自己已经被挡在墙外了,只好欲言又止地闭上嘴。

    “您快点去换一身衣服吧,风一吹会感冒。”

    虽然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有些生气,请您不要狡辩”,但这不善言辞的高中生仍然忍不住表现出关心。灵幻听后摇摇头,不甚在意地接受了少年的心口不一。随后便在对方一路沉默的跟随下回到家中换了身西服,又在对方一路沉默的跟随下回到了相谈所。

    “你……不去上课吗?”灵幻见状忍不住提醒对方。

    少年看起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理所应当地跟着他来到相谈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起了漫画书,嘴里也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反正都已经迟到了,而且去了也学不会。”

    “翘课……不好哦……”灵幻试探着对方的态度。他试图让这个负气的少年人重新回去上课,毕竟对方仍是一名学生,即使并不怎么在意成绩排名这些徒增焦虑的数据,可若是真能学到知识,也不算吃亏。

    “那个恶灵跑的很快,我并没能消灭他,很难保证他不会追来相谈所谋害您。”听到他的劝阻,徒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同时阐述起自己逃课的正当理由,说话间还用手指翻了一页漫画书,全程并未看他一眼。

    这冷漠的表现着实令人不安,灵幻因此变得局促起来。他发现当对方用“保护你”做借口而做出一些不合理的鬼畜行为时,自己好像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术回敬对方,总是免不了吃瘪。

    不过徒弟说的话也确实在理就是了……灵幻安慰着自己,不去计自己在与徒弟的口舌对峙中落了下风这件事,也没再试图劝告对方。

    于是就有了开端这一幕。两人已经相互沉默许久,向来与徒弟和谐亲密的灵幻,在长久的沉默中愈发惴惴不安了。

    虽说做了对方这么多年的师父,也自认为还算了解对方,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很多时候那所谓的“了解”,只不过是浮于表面。

    对于少年人复杂多变的心思来说,他这个师父最多在对方遇到烦心事时提个解决方法,再灌点儿心灵鸡汤,至于如何真正哄一个生气且固执的少年重新开心起来,让对方放下芥蒂与不满,他几乎一窍不通。

    这种妥协仅在对方十四岁超能力失控时发生过一次。那次为了安抚对方而进行的毫无保留的坦诚与剖白,对于他这种很少表露心迹的别扭的成年人来说,可以说得上是自杀式妥协了。

    若是为了哄好徒弟再发生一次,也实在叫人万分为难了。

    “听说这里可以除灵?”

    一片死寂中,一道陌生的声音闯了进来,新来的委托人打破了僵持的态势,这让灵幻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噢,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最近遇到灵异事件了吗?可以详细讲给我听听喔!”灵幻立马站起身热情地招待起对方。

    从天而降的委托人已经成为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必须要牢牢攥在手中,灵幻的假笑十分灿烂,同时比划花里胡哨的手势,向来客解释恶灵出现的原因与除灵套餐的服务内容,结束后又殷切地扶正了对方歪斜的领带。

    “我是开爱情旅馆的,但最近我的旅馆一直发生诱拐强jian案,最近警察一直上门,连带着客流量都被吓跑了……”

    爱情旅馆的老板听完灵幻的介绍后神情恍惚地回应着,整个人看起来心力憔悴,连黑眼圈都像是刻意画上去的那样浓重。

    “警察没有解决吗?”灵幻恢复成正经解决问题的认真脸,瞥了一眼远处的少年又迅速把注意力放到委托人提出的话题上:“麻烦您告诉我一些细节。”

    “根据女性受害者的描述,她们全程都像是被一股力量cao纵着,忍不住爬上男性的床,与对方发生性关系,而对方就像是有备而来似的,专门等着她们过去。那些女性事后都会去报案,因为她们并非自愿,而且她们怀疑是男方故意设计……然而男方也不愿意承认,因为很多男方在结束一夜情后根本想不起来那晚的事。”

    老板愁容满面地回忆着这些灵异事件,最后叹了口气,迫切地抓住了灵幻的衣袖恳求道:“我的旅馆已经入不敷出很久了,现在就像是废弃建筑一样,一个住客都没有,如果您能帮我解决这件事,以后就算是让您拿旅馆的分红都是可以的!”

    “嘛……我不需要那么多,等我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再谈应该如何收费吧?”

    提到除灵委托,灵幻再次下意识看向沙发的方向,不过这一次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一脸波澜不惊的少年的侧脸,而是龙套双漆黑像深渊一样的眼睛。那眼睛在平日里是感觉澄澈的,可是一旦沉默地生气的时候,便瞧不出其中的感情了。

    差点儿被那眼神吸进黑暗中去,灵幻急忙收回视线,有点儿犯怵。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高中生而变得畏畏缩缩,大概是因为自己过分在意对方的心情,所以不想让对方难过吧。

    “我……那个……”

    灵幻眨了眨眼,话音一转,还是决定拒绝这件委托。若是再惹少年不开心了,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和好。他们两个都是不愿意低头的人,一旦有一方低头了,一定会伴随着发生一些虽能让两人和好如初,却又极其惨烈的后果。

    就如多年前徒弟告白时自己低头剖白那样,那一次整个城市都成为了他们和好的牺牲品;又如多年前因为不愿意向对方低头而引发的那次媒体造谣一样,那一次他可是切切实实品尝了一把网络暴力的滋味。

    “我师父除灵从没失败过。”

    正纠结,一道沉闷却的声音忽然冒出来,把坐在灵幻面前的委托人吓得颤了一下,缓缓扭头看向声音来源,这才意识到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啊……您好……请问您是?”

    委托人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全程没能看见这位幽灵一样的少年感到抱歉。

    “我叫影山茂夫。”影山茂夫说着便把漫画书合起来,轻放在桌面后,踩着没有任何声音的脚步走到灵幻和委托人之间,盯着灵幻说了几句话:“灵幻先生,也就是您眼前的金发男人,他是我的师父,我跟着他学东西已经七年了,很可靠,请您放心。”

    在说到“可靠”两个字的时候,少年加重了语气。

    “这次除灵,我会跟着师父一起学习。因为相谈所是按照套餐价格除灵,并不是按照委托雇佣人数,所以您不用付很多钱。”影山茂夫一板一眼地向委托人阐述了相谈所的运营模式和收费标准。

    做完这些助理一样的行为后,影山茂夫隔着一个委托人的距离微微仰头看向灵幻,发现对方正双手抄着兜,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而在他说话的时候,师父会安静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直到他讲完,最后随便接几句话衔接。

    “对,就像龙套说的那样。”灵幻紧承着对方的捧哏应下了,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确认龙套愿意参加这次委托时简直让他如蒙大赦,只不过龙套到底是长大了,除了已经长到自己下巴的身高,待人接物的方式也越来越处变不惊,甚至还学会故意吹捧那么几句。这让他们这间看起来十分可疑的灵类相谈所多出许多可信度来。

    “你的委托,我灵幻新隆接下了。”

    “师父,你漏系了两枚扣子。”

    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来,灵幻得到提醒,正要赶紧把衬衫扣子系好,双手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缓缓挤开了。他知道这是徒弟在作怪,也没再固执地捏着扣子,顺从地放下双手,微微抬高下巴,任由徒弟当着委托人的面,用超能力隔空把扣子规规矩矩地系上了。

    这故意炫技给委托人看的伎俩他可从来没教过,灵幻感受着那股贴在胸口涌动的力量,免不了紧张几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和龙套的气氛很奇怪。

    都怪那场落水,不然他也不会陷入这种像恋爱中的少女一样的境况,纠结这个担心那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连工作效率都变低了。况且这还不是恋爱中,他们只是师徒而已,师徒。

    师徒……会给对方系扣子吗?即使只是为了给慌乱的委托人吃下定心丸而炫技……好,那就是炫技吧。

    明明只是系上两枚扣子而已,但因为失去了与委托人交流的主动权,灵幻忽然觉得沉默的时间格外漫长了,发散了很多胡思乱想,值不值因为那场落水而心有戚戚。

    等扣子系好了,灵幻在委托人惊喜的感叹中离开电脑桌,心神不安地和徒弟一前一后随委托人前去案发地。

    委托人的旅馆有很多间屋子,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只能一间间进屋排查。只不过这一次的调查有些棘手就是了。

    他们三个人排查旅馆第一层楼的房间时还算正常,里面的装潢几乎全是淡粉色或者暧昧的橘色风格,可是排查到第二层楼的房间时,那些房间的装修风格就愈发奔放了,除了更加艳俗的摆件,一些简单的情趣用品全都不加遮掩地摆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等待客人使用。

    旅馆老板似是早就习惯了自己旅馆的这些屋子,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来到第三层楼的房间内。

    灵幻作为除灵调查的主心骨第一个拧开房间门,还没把脚尖探进去就哐当一声把门重新甩上了。

    “咳咳,三层楼的所有房间,徒弟就不用跟着进去了。”灵幻讳莫如深地把两个人挡在门外,继续说:“老板,你和我进去就行。”

    “……”

    影山茂夫眼珠转动,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瞥了眼神情慌张的灰西装男人,明明没露出什么表情,却仿佛在斥责对方“您又做这种事”。

    “如果我想进去呢?师父,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虽然这样问了对方,但影山茂夫根本没打算听灵幻辩解,径直把手伸向门把手,打算闯进去看一看。然而在他马上就能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灵幻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眼神飘忽道:“全都不是你能知道的。”

    “噢!原来是这样!”

    见两人如此僵持,旅店老板心领神会地插嘴一句,应和了灵幻的说法:“徒弟君,现在的情况……你确实不适合进去,等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我和你师父再把你叫进来吧。”

    “……”

    见老板也在阻拦,影山茂夫不甘心地看了眼门缝处,垂下眼不再说话,那意思是妥协了。灵幻如蒙大赦地叹了口气,拧开门把手和旅店老板一起走进去,随后又咔哒一声从门内落了锁。

    漫长的等待就这样开始了,影山茂夫盘腿坐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起来。他并不是有意要让师父难堪,只是免不了为此事感到不甘心。这不是师父第一次陷入困境之中了,本以为师父总会变得更谨慎一些,毕竟有着那样一副普通人的身躯,纵使什么都会,是本世纪最天才的除灵师,也难以承受身体之损。然而师父看起来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把脸色惨白的师父从水里捞出来时,对方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尽管后来才知道师父只是呛了水呼吸困难,却也难免在那一瞬间尝到绝望的味道,连拨打急救电话的手指都僵硬到不知所措。他无法想象假如今天是周六,假如他没来上学,那么谁来救他的师父?

    巨大的担忧过后是余惊未消的惶恐,紧接着才是愤怒。怒对方忘记了“安全第一”的人生信条,也怒对方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感受。自己之于师父而言好像是那么无足轻重,师父似乎从不会想到如若发生了意外,有一个徒弟,或者是说,有那么多亲朋好友都将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倒也不是想捆绑师父,把一些沉重的感情强行放到对方的肩膀上承受,只是,在意识到对方根本不会为此事纠结的时候,名为暗恋的苦楚就漫天遍地地侵占了胸口。

    他不想再这样没日没夜地担心这样一个人了。最大的愤怒因子或许只是来源于自我生厌,那是恨自己明知无果却还执迷不悟地靠近对方的,不争气的样子……

    “徒弟君!快,快!你师父他——”

    身边的房门被人莽撞地推开,旅馆老板神色慌张地跑出来,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指着屋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我马上进去,请您先离开这里吧!”

    影山茂夫见状就知道出意外了,立马站起来往屋内跑去,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担心的那个人,最终来到洗手间才发现靠在墙角的师父。

    “灵幻师父,您还好吗!?”

    急忙把蜷缩在墙角的人搀扶到床上,影山茂夫皱眉散发出巨大的超能力波,瞬间便把整个旅馆笼罩起来冲刷了一遍,无数娇媚的呻吟声开始起起伏伏地回响在整栋楼里,随着蓝粉色超能力一波又一波地冲刷,逐渐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分贝之高都能叫眼前无法感知恶灵的成年人听到了。

    “祂们只是在反抗,彻底消灭后就不会尖叫了……”

    影山茂夫看着眼前脸色红润到有些异常的男人,发现对方的额角浮了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蹙眉深呼吸的样子似乎也难受急了,便抬起双手捂住了对方的耳朵,帮对方隔断了那些恶灵声嘶力竭的尖叫。

    这恶灵狡诈得很,把灵力分散进每一个房间,这样便不容易被人发现,只不过对方偏偏忍不住jian邪的念头对他的师父下手,那么就别怪之前的一切藏匿举动全部前功尽弃了。起初乖巧配合师父逐步排查是为了让委托人产生信任感,不然委托人难免觉得随手一挥就能除灵是应付了事,却没想到这样会让恶灵钻了空子。

    “龙套……”

    刺耳的尖叫随着汹涌的超能力的冲刷逐渐偃旗息鼓,影山茂夫还未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便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

    “我在,师父,恶灵已经除干净了。”

    “好……你现在……先去找委托人吧,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我们一起——”

    “你先走吧,我歇一会儿。”

    忘记收回的双手被师父攥住手腕压下去,影山茂夫看着对方抗拒的样子,攥了攥拳头妥协了。

    师父的身体里确实还残留着恶灵作恶的痕迹,而且因为已经渗透进身体内部,暂时无法彻底根除,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事。只不过留师父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对方在洗手间缩紧身体的时候,明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恶灵到底给师父使了什么把戏?离开那间房屋后影山茂夫忍不住猜想。

    “先生,我还是得回去看看我的师父,恶灵已经根除了,但我师父状态不太好……”没和老板一起待多久,影山茂夫有些担忧地提了一句。

    旅店老板让他坐在旅馆的前台处等他师父出来后一起走,他却有些按耐不住,明明就在一栋楼里,为什么还要分开行动呢?那虚弱的样子,分明需要人照顾。影山茂夫又想起手掌的触感,那双红透的耳朵烫得人心慌意乱,怕不是又让恶灵sao扰到生病发烧了。

    “噢,你去吧,既然没有恶灵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你照顾着了!”

    见委托人爽快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影山茂夫从座位上弹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回去,迫不及待地拧开那间房的门把手。

    他在刚才那种焦急的状态中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也不打算继续因为早上的溺水事件怄气。他意识到自己的担忧与喜爱早就远胜于那些可有可无的消极情绪。况且,也正是因为对方总是陷于意外之中,所以他的存在才尤为重要,绝非什么可有可无。既然是暗恋,那么循序渐进就好,总有一天,自己要用一次次的实际行动向对方宣告:您需要我,需要到根本不能离开我的程度。

    “师父,我陪您歇——”

    “……”

    影山茂夫毛手毛脚地推开门,还未等自我激励的振奋之情冷却,就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怀疑自己也被恶灵拖入了幻境。

    刚才还虚弱地躺在床上赶他先走的男人,此刻已经把下半身脱干净了,西裤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角,只有一条纯白色的棉质内裤还挂在对方的脚腕上。

    师父……

    影山茂夫试图唤对方的称呼,可是却像是被黏腻的糖果塞住了喉咙,竟是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被对方腿间时隐时现的手指夺走了全部注意力,薄薄包裹在指节处的剔透yin靡的水光几乎让他看呆了。

    “哈啊……该死……”

    露出陌生模样的师父一边喘息着骂着什么,一边皱着眉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每当手指埋没时就会全身瑟缩,看起来十分抗拒做这样的事,但是唇齿间无意识溢出的软热的气息又像是享受。

    “师父,您在做什么?”

    不知道要僵立多久,影山茂夫最终还是攥紧拳头打断了对方。发出声音时,一股毫无源头的邪火几乎把他的嗓子烧哑了,说出的语调也因此变得很有压迫感。

    不过即使是这样,床上的男人还是立马分辨出了他的声音,慌乱看了他一眼又赶紧躲开,急匆匆地抽出手指,在床单上胡乱抹了几下,随后又手脚并用地爬去床角拾裤子。大概是因为脱得太着急了,裤子已经翻面,等男人抖了几下要穿上的时候,才发现是裤子贴皮肤的那一面翻到外侧了,于是又急急忙忙把手伸进裤筒里矫正。

    人在慌张时最容易出错,影山茂夫看着这一切,本不打算干涉,正要背过身去告诉对方别着急,对方却不小心把手里的裤子掉到地板上了,撑着床边俯身去捞的时候,竟然没能撑稳,手滑差点摔下床。

    “请您小心。”

    影山茂夫下意识走过去扶对方一把,却不小心把距离拉得更近了,致使床上的师父变得更加僵硬,即使把裤子捡回来也只是虚虚盖在腿上遮挡住,没再有其他动作。

    “抱歉,我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影山茂夫咽了咽唾沫,红着耳朵道歉一句,绅士地背过身去,体贴地给男人留下穿衣服的私人空间。可是得到的效果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管用。

    即使眼睛看不见,那段糜乱的景色也无法从记忆中清除,反而还因为失去了注视的目标变得愈发清晰了,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重播着,连那窄小稚嫩的xue口细节都分毫不差地进行了特写。

    他的耳边尽是师父的喘息声,连对方是否把裤子穿好的布料摩擦声都听不出来,大脑混乱至极,完全不敢转过身一探究竟。

    这房间内的一切陈设也十分超过,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刁难他。墙角有一只童话一般的白马,就像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可是马鞍上却竖着一根rou色假阳具,这样的设计明明应该破坏了马儿的美感才是,可是他却在一瞬间想到了师父骑在上面的场景,大概是闭着眼睛软绵绵地抱着马脖子,赤裸的身体会随着马儿的颠簸而颤抖,同时不断发出喘息的样子。那场景竟然意外叫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这样的念头只在一念之间,娇艳的画面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可是影山茂夫却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心跳,毫无防备地放任那股邪火肆意烧到了下半身。

    怪不得师父不让他进来,原来房间里都是这些杂糅了色情与童话美感的陈设。刚才除灵时过于着急完全没发现,现在则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搅动到全身的血都烧热了。

    他倒也不是什么纯洁到像白纸一样的男生,超h的视频多少在自己被班里那群男同学拉过去凑热闹的时候看过几眼,多大的尺度也粗略了解过。只是对于他来说,一直以来看两个陌生人的性爱视频就像看一颗白菜和一颗西蓝花碰撞在一起那样无趣,现在竟然会因为撞见师父自慰而突兀地感受到那种火热的冲动,也难免产生一种陌生的无措。

    “龙套……”身后的男人轻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在。师父,您穿好了吗?”影山茂夫盯着地砖上的缝隙,假装没什么触动地回应着对方。

    “我觉得……有恶灵在我体内……你能除掉吗?”男人语气犹豫,虚弱的声音中掺杂了很多无可奈何的情绪。

    “抱歉,师父,那一丝残留的灵力我没有办法触碰到,只能等待时间流逝,或者……”

    由我亲手探入您的体内,捉住那缕残留的灵力。

    影山茂夫的声音戛然而止了,他并未能面不改色地把这句话说出口。这句没说完的话,一旦冒了念头,便会瞬间幻化成大群虫蚁,一路汹涌地爬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切切实实品尝到了一种瘙痒的寂寞。

    自己的手指是如何缓慢推入到师父体内,如何被紧致的xue壁吸附,如何挤出那些愈发汹涌的爱液……这些鲜活的触感,明明从未亲身感受过,却能通过脑海中的一幕幕假想顺理成章地融进他的血管,顺着一颗颗血细胞流窜到每一个指尖。影山茂夫无声咽了咽因饥渴而分泌旺盛的口水,忍不住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蜷曲了一下右手的手指,不知道是为了制止那瘙痒的寂寞,还是无意识模仿了想象中的场景。

    少年人觉得自己处在忍耐与爆发之间,超能力也蠢蠢欲动地想要掀了房顶。

    “如果等灵力消散,至少需要多少时间啊?”身后的金发男人小声询问他另一种可能。

    “一周……或许时间会更久,因为师父对恶灵的抗性要比普通人弱很多……”影山茂夫根据自己感受到的恶灵能量如实回答对方。

    心中的想法隐约得到证实。他想的果然没错,师父体内那股残留的灵力正在师父身体内搞鬼。可是,即便确定了这场意外是恶灵在搞鬼,又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呢?他照旧要看到刚进门时那活色生香的那一幕,照旧要若无其事地忍耐自己一夜之间觉醒的贪婪的欲望,照旧要……装成师父认识的那个乖孩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就……那就再等等。龙套,我们先回去吧。”

    师父在良久的沉默后有些迟疑地把想法告诉他,影山茂夫也如蒙大赦地松开了拳头,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意外觉醒了想要对师父做些什么坏事的念头,但他终究还是希望,这样的事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而不是赶鸭子上架一般,让他像是进行除灵工作似的公事公办地做这种越界的事。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