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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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整整一节自习课的时间，临摹一张生物试卷上的男性生理图的局部，另外又加了点想象力，成品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改学美术，阴影和构图，堪称完美。 我用手掌比着画的。 那个生殖器，只有我手掌一半大小。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我用黑笔画的，显得不够精致，应该用蓝色的中性笔。 不精致的好处是格外逼真。 我把图拿给刘圆圆看，并告诉她，“他真的太小了。” 刘圆圆逃离了我旁边的座位，带着那幅画，她用手指捏着纸张的一角，脸扭向一边，好像那上头真的挂着刘明朗的生殖器一般。 我可以想象它在男生中造成的轰动。 好吧，我接招了。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我扯断了耳机的右边耳线，mp3彻底成了个摆设。 去他的齐柏林飞艇。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3天的时候，班主任英语老师霸占了晚自习，让我们听听力，我照例撑着下巴写数学卷子，写到一半，同桌敲敲我的袖子，“有笔吗？借一支。” 我从桌斗里翻出一支笔，递过去，才发现那人是刘明朗。 他穿着校服，头发剪了，很短，立在头顶，支棱得像只刺猬。 难怪我没认出来。 我把笔回转进掌心，“不借。” 我随手把笔塞回桌肚里，继续写我的数学卷子。 刘明朗保持那个姿势三秒钟，然后扭头往后面桌上拿了支笔，从我同桌的桌肚里掏出张空白卷子，俯身欻欻写了起来。 为了防止我的视线忍不住飘到那边，我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斜倚着胳膊算题，这样就能挡住我所有的视线了，就是有些累，一套卷子做完，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还没响，我的胳膊却失去了知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三套数学卷子，得分多少不知道，我没有对答案。 刘明朗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就走了，那张空白卷子写满了字，他像发脾气一样将它窝成一团，塞到自己的口袋里，把笔还给了后面的同学，还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下了晚自习，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王栋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刘明朗在篮球场等你。” “叫他去死。” “别这样，飘姐。” “你也跟着去死。” 王栋栋狂笑着走了。 我故意等了很久，宿舍都快要熄灯了，才拿着暖瓶上开学房打水，水房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打完水匆匆离去，我把水瓶放在右边第二个水龙头底下，那个水龙头的阀门是新换的，出水又快又热，拧到最大，不到十秒钟就能把我的暖瓶灌满。 我给暖瓶盖盖子的时候，有个身影站到我旁边，我竟然已经很熟悉那个身高了。 “聊两句？” “不用聊，你们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尽管使出来。看我怕不怕！记得要抓紧时间，还有三天就考试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想多了，我可什么也没想。” 我抱着暖瓶往回走，暖瓶的提手坏了，每次打完水，都只能这样抱着走。 刘明朗又从后面提住了我的校服领子。 我想起那一天在顶楼的时光，怒不可遏，想要用暖瓶砸他，可那样的话暖瓶就碎了，我可不愿再花三十块去买个暖瓶，尤其是为了打这种人。 我把瓶塞打开，抱住瓶身，将开水泼向他，第一次被他闪躲过去了，他的手还揪着我的校服，第二次我朝他的脸上泼过去，这次刘明朗松手跳开，结果开水全溅到了我自己身上。 他妈的。 熄灯铃响了起来。 宿舍门马上也要关了。 我抱着还剩半瓶开水的暖壶跑回宿舍，裤子全湿，宿舍的灯也熄了。 我一边摸黑洗漱，一边后悔没有跟这帮该死的男生下更大的赌注，比如，让他们一边吃屎一边跑一万米。 尤其是刘明朗。 接下来的三天，班里风平浪静，男生们老实地有些诡异，以至于我更不敢放松警惕，时时都留心他们在说什么，结果没有人提到我。我派刘圆圆去打探消息，她也一无所获。 王栋栋他们肯定在酿大招。我有预感。 期末考试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考完语文，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午饭时间，好多人选择回宿舍聊天休息，我上顶楼滑了会儿滑板，我很久没上去了，竟然还有点想念。 阳光灿烂，天空是铮亮的蓝色，天没有前些天凉，好像春天马上要来了，很舒服。 尽管刘明朗那头猪曾经来过这里。 可顶楼，依旧是这所学校里最好的地方。 十二点还差十分的时候，我藏好滑板，赶到食堂吃饭，今天有红烧排骨，老远我就瞄准了那一碗rou多骨头少、上头还挂着酱汁的排骨，可我前头还排着四个人，我用意念禁止他们端走那一碗，前面两个很奏效，到了第三个，可能我的意念有点减弱，他站在我看中的那碗排骨跟前犹豫了至少三秒钟，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在脑子里命令他走开，他最后选了红烧rou。 这是我头一次使用意念。 效果还不错。 吃完饭，放好餐盘，想到下午的数学考试，我兴奋地哼起了小调，高四（3）班的男生们，包括刘明朗，你们死定了。 我最近刷的四套数学卷子，全是满分。 天助我也。 走出食堂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食堂门口，尹志强，我爸，我心里哆嗦了一下。 他还穿着他那件灰黑色的绒夹克，沾满了绒毛的裤子，戴一顶圣诞老人一样的灰白帽子，旁边站着我们班主任，英语老师，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柳飘飘，你爸来看你了。”她说。 “啊。”我慢慢走过去。 “你姥去世了。” “啥时候？” 我不明白这个消息怎么会让他来告诉我。 “好久了，一个月前。我也是才知道。” “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班主任大概看我有些局促，边走开边说：“我还有些事，你们慢慢聊。” 她朝教学楼走去。 很多人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经过我和尹志强的身边。 “这是你画的？” 尹志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我眼前，他并不是要给我，只是给我看。 纸已经皱巴了，大部分又都折在一起，以至于我第一眼都没看出来，当我看到黑色中性笔涂抹的阴影时，我抬眼看向尹志强的眼睛。 我希望这样可以制止他。 但这次没有成功。 “不要脸。” 他的巴掌甩在我脸上，连着两下，都在左脸。 我低下头，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没有。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他抬脚踹向我的肚子时，我脑子里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是，我刚刚吃下去的排骨可千万不能吐出来，要不然下午就要挨饿了，我讨厌挨饿。所以我抿紧了嘴巴。 第二个是惊讶——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我马上就要19岁了，还能被踹飞，好像我从来没从5岁上长大似的。 后来我才开始觉得丢脸——那么多学生看着。 但那会儿，我没想到这点。 班主任尖叫着跑过来，穿着那条格纹的窄裙子，跑得跌跌撞撞，差点摔个跟头。 我觉得她太失态了，以后更难在学生中树立威信，有点同情她。 她跑到我身边，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你没事吧？怎么可以打人？”她冲尹志强吼。 “学校教不好，我来教。” 尹志强瞪视着班主任，他很少直视什么东西，眼神总是飘忽闪烁，要打人的时候除外，那个时候他会变成一头野兽，逮谁咬谁，我站到班主任的前面，看着尹志强的眼睛，防止他乱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