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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企业家座谈会如期召开。 还是在公安厅,还是那些领导,与会的也有大半都是去年那些人,就连林以祺和萧自宾也和去年一样,被安排坐在了一起。 清辉的代表仍然是林亦行,他的座位也依旧在林以祺旁边。只是这次,萧自宾不再一口一个“二哥”地叫着,也不会再去和他热心交谈。 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从大舅哥变成了情敌,每次坐在一起,关系都很微妙。 本来就是走过场的活动,主题也无非都是安全教育、政策宣传、意见反馈等,不过原定两小时的会议,最终还是又延迟了。 屏幕上放着工程建设的宣传片,桌上的手机振个不停,看一眼来电显示,林以祺有些不悦,却还是起身出去。 是陈程打过来的。 第一个她已经挂掉了,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就又打了第二个。 会议室里洪亮的旁白声隔着门也能传出来,林以祺压低嗓音,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林总,我……”陈程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有件事……” 听他这语气,林以祺就大概猜到了:“想走了,是吧?” “刚刚接到我爸的电话,他生病了,我必须回去看看,他们还……还在老家给我找了份工作,希望我能回去,所以……” 林以祺轻声笑了笑。 早就猜到他待不久的,和当初的叶书玮一样。 因为她给的钱太少,她的态度太冷淡,无论物质还是rou体方面,他们在她身边都不曾获得过满足,更不曾体验过身为男人的成就感。 而他们那样的条件,离了她,还会有大把的富婆愿意收。 退一万步说,即便暂时还没找到下一个富婆,找个年轻漂亮又真心喜欢他们的女朋友也很简单。哪怕没有大把的钱拿,也可以肆意发泄身体的欲望,可以被人照顾,可以享受女朋友对他们的无私奉献。 到时候,又会是哪个倒霉女人摊上这样的男人呢? 不过,对很多女人而言,这样的过去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吧? 他们并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不用担心被人看不起,也不会被人荡妇羞辱,甚至,这还可以成为他们的谈资。 同样都是出卖rou体,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差距这么大? 又一次想起当年村里那个可怜女人,林以祺不禁轻嗤了声。 “林总。”陈程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忐忑,还透着委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我只听说过主人挑狗的,还没听过狗也能挑主人的。” 心里憋着气,话说得自然也重,等她对着电话发完火才发现,聂钦就站在楼道口看着她。 几步路的距离,不可能听不到,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不仅听到了,还把那句话带入自己了。 电话那边是陈程的道歉声,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听上去都很诚恳。 林以祺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挂断。 聂钦静静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几份文件,看样子是来送东西的。 林以祺面无表情:“我不是骂你。” “我知道。”他看向她的手机,“笑了笑。” 林以祺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他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说的没错。” 她愣了下,回头看着他。 “你说过,打破了那个界限,以后就都不一样了。我没有资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林以祺笑着耸耸肩:“那又如何?你堂堂一警察,我还能把你怎么样?拴条绳子不让你走,还是把你绑回去?” 想起刚才自己骂的那句,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 解释完反倒更像是在故意骂他了。 她不由得笑笑,一脸无所谓。 聂钦定定看着她,动了动唇。 “行了,我回……” “我没想走。” 林以祺的话音止住,不解地看着他。 “我只是……前段时间工作太忙,出了好几趟差,一直在熬夜查案,明天也还要去永兴。” 林以祺笑笑,没说话。 这样的理由,和刚才陈程说的父亲生病了、家里给他在老家找了份工作一样可笑。 看着她的表情,他也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无法接受,需要点时间。” 林以祺点点头,并不怎么在意。 “吱呀”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拉开,林亦行走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说完才看到聂钦,脚步又不由得一顿。 “没什么,随便聊两句。”林以祺拉起他的手,直接与他十指交握,在聂钦面前扬了扬,“我二哥。” 不远处就有摄像头,就算被人看到,大概也只会觉得,这兄妹俩在闹着玩。 聂钦却很清楚,她是叫他再亲眼看一次。 上次和林知深,这次和林亦行,都是她亲哥哥,都在他面前。 而她并不在意他接不接受,要不要离开。 慢慢把她的手握紧,林亦行看着她笑笑,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又不露声色地悄悄松开。 几个人穿着制服从旁边经过,见到聂钦还笑着和他打招呼,他转身答了两句,再回头时,已经只能看到林以祺走进会议室的背影。 公安厅依旧为与会人员准备了午饭,但这次,林以祺并没留下用餐。 与她一同离开的还有林亦行和萧自宾。 聂钦走出大楼时,看到的又只剩三人一同上车离开的背影。 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也没看到表情,却隐约能从彼此间的距离和肢体语言窥见,那段禁忌的关系,萧自宾大概也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接受了。 在林知深的坚持下,还是预约了工作人员来家里把所有车都检查一遍,最后除了两个有些磨损的轮胎被彻底换掉,别的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说的没错,安全问题,不能大意。”每次提起林知深,林亦行的语气总有些别扭,甚至连那声“大哥”都经常很难叫出口。 “以后多换着开就行了。”林以祺随意扫了眼,其实,停得最久的,也就林亦行送她那辆。 林亦行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沉默几秒,扯着嘴角笑了笑:“下次送你辆更好的。” 不仅这辆车,在她这里住了几晚之后,他才发现还有很多与他有关的东西。 一看就已经有些年代的投影仪,被扔在杂物间没人管的娃娃机,还有好几袋他送的礼物。 那些东西,从前都代表着她对他的爱,如今却早已被弃之如敝履,就像面前那辆车一样,她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旧的哪怕拭去了灰尘,也已经旧了。新的不管多好,也都不可能再变成从前那个。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 从车库上来,林以祺才发现门口站着个人。 密码一直没换,就算门关着,他也可以开门进来,而如今门明明一直是开着的,他却都未跨进半步,看来是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她慢慢走过去:“有事吗?” “我来……”聂钦有些手足无措,“开我的车。” 林以祺笑着点点头:“还以为你不要了。” 聂钦也笑了下:“前阵子忙,每次出门都开公车,也用不到。” “那你自己下去开吧,刚好今天有人来检修,顺便把你那辆也查了一遍,没别的问题,帮你加了点冷却液,钥匙在柜子上。” “多谢。”聂钦定定看着她,话说完,人却没动。 林以祺一脸了然:“哦,你的衣服那些,我没替你收过,你自己去收吧。” 他仍然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林以祺耸耸肩:“你随意。” 聂钦大步上前,双手往她肩上一扣,紧紧拥住。 她没挣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上午你还说,你没资格说来说来,说走就走。” “没走,从来都没想走。” 林以祺还是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没资格,没资格在你身边,没资格吃醋,没资格要求你你也在乎我,更没资格……” 清脆的拖鞋声在楼梯上响起,林亦行裹着浴袍下来,走到一半,脚步缓缓停住。 对上他的视线,聂钦慢慢把人放开,却依旧抓着她手臂:“明天一早,我必须去永兴,等我回来……我再来找你,好吗?” 林以祺没回答,林亦行继续迈着步子从楼梯上下来,一步步走近,从他手中把人拉过去。 “洗好了?”林以祺笑笑,“我还没洗呢。” 话是这样说,可她脚一踮,手往他肩上一搂,已经吻了上去。 林亦行一愣,意识到她是故意做给聂钦看的,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圈住她的腰,重重回吻过去。 聂钦眼眶有些发红,却自始至终都没动过一步。 就这么愣愣地站着,看着,看他们缠绵拥吻,看林以祺扯开自己亲哥哥的浴袍,也看那只男人的手从她衣内伸进去,在胸前撑出明显的形状。 他知道她的意思。 上次看到的画面,还有眼前这一幕,都是他以后时常会听到看到的。他最好想清楚,究竟还要不要来找她。